繁华如梦 今昔何堪——读《陶庵梦忆》心得
文章来源:许昌政协 发布时间:2024-11-21 阅读量:6604
《陶庵梦忆》成书于明末清初,是小品文言文的经典之作。该书作者张岱,字宗子,又字石公,号陶庵、蝶庵等,晚年号六休居士,浙江山阴人,为明清之际的史学家、文学家。一生著述颇丰,有《琅嬛文集》《陶庵梦忆》《西湖梦寻》《石匮书》《古今义烈传》《夜航船》等存世。
从少年时代“…纨绔子弟,极爱繁华…好美食,好骏马,好华灯,好烟火,好梨园,好鼓吹,好古董,好花鸟,兼以茶淫橘虐,书蠹诗魔,劳碌半生,皆成梦幻。”的日常生活,到中年后“所存者,破床碎几,折鼎病琴,与残书数轶,缺砚一方而已。布衣疏食,常至断炊”的生活窘境;从闲适自在,到极端困顿;从养尊处优的公子,到国破家亡的流民;小人物的命运悲欢与现实无常的交织裹挟而行。张岱,也无例外。兵败隐迹,披发入山,不与新朝合作,是旧文人最后的风骨。
朝代更迭,家族兴衰,繁华落幕,风雅凋零,今昔对比,犹视息人世的哀伤与惋惜,贯穿了整部《陶庵梦忆》。字里行间,引经据典,收放自如,全景式地展现了晚明时期的江南风物,奇人异士,文化审美,思想观念等社会全貌,更是文化传承的有力见证。《湖心亭看雪》,有“天与云、与山、与水,上下一白。湖上影子,惟长堤一痕、湖心亭一点、与余舟一芥、舟中人两三粒而已。”在大雪三日,万籁俱寂之时,张岱一人,划舟独往湖心亭,与雪中对饮的金陵客,饮三大白而别。这般孤高随性的超脱与西湖雪后的空灵纯净,相映出一种遗世独立的美,恍惚之中似乎忘记了时光流逝、人事已非的伤痕与惆怅。“人无癖不可与交,以其无深情也;人无疵不可与交,以其无真气也。”则是张岱所追求的人际交往之道,唯有深情与真气,才是人生所寄。而《扬州清明》中,“是日,…一切好事之徒,无小咸集。长塘丰草,走马放鹰;高阜平冈,斗鸡蹦蹄;茂林清诞,劈阮弹筝。浪子相扑,童稚纸莺,老僧因果,警者说书,立者林林,蹲者蛰蛰。”笔下风致,应接不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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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影空花,浮生若梦。往昔岁月的豪奢,随着明朝的灭亡,化为泡影。“鸡鸣枕上,夜气方回,因想余生平,繁华靡丽,过眼皆空,五十年来,总成一梦。”此间衷曲,如揽镜自照,不胜唏嘘。过去与现实,人生与命运,无限纠结沉痛,无奈之间,不吐不快。这种复杂的情感,在如此轻描淡写中更让人动容与深省。鉴往知来,张岱将个人亲身经历与人生反思,付诸笔端,为后世记录了一段可观照的历史镜鉴。
《陶庵梦忆》里的旧梦闲情,已渐行渐远,而如今的我们,仿佛来不及细尝生活的滋味,就已人近中年,世界离我们既近又远。我们似乎总是很忙,却忙得空洞又迷惘。与山水自然的疏离,虚拟世界的沉迷,物欲的贪婪,名利的追逐,还有那些被生活忽视的本真。是耶非耶,匆匆一梦,既成今昔。
历史的“梦忆”中,众生皆是旁观者,亦是参与者,繁华落寞,俱成风烟,去伪存真,唯有初心未改。
(市政协委员 柳亚菲)
(本期供稿:文化和文史委)